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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跃

到四月清明,爸爸离开我整整一年半了,正所谓“一年半载,思念仍在”,梦里常常回到家乡宝应卞湾路的那处宅子,推开厚重的实木门,爸爸站在遮蔽院落的丝瓜藤下迎接我妈妈永远是从二层晾台上走下楼梯的样子,手里端着空了的脸盆

到扬州工作后,我就常常这样回到了故乡不赴宴,不聚会,就是为了在父母膝下短暂的聊天,去爸爸的书房看看他最近买的书、写的文章

人家说,我长得像妈妈,秉性像爸爸爸爸是个农业干部,大半生走来,他每天面对的是油菜、棉花、水稻、莲藕,讷于言而敏于行,是行业内很有名气的高级农艺师交际却不是他擅长的,逢到子女就业、就学这样的家庭大事,总是妈妈去拜庙烧香

可是,我们都没有怨过爸爸作为一个男人,他忠厚老实,对家庭负有责任感,从不乱花一分钱作为我们的父亲,他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知的人,他的专业不必说了,他对琴棋书画的掌握,他对天文地理的理解,他对摄影收藏的研究,一直在鞭策着我这个做儿子的求知欲

爸爸离去后,我回乡接妈妈整理书房就花了整整两天,他的藏书近万,除了农业方面的,还有英语、数学、音乐、自然科学方面的书籍,另外,他还收藏邮票、门券、地图等最后,在一个书橱的最里侧,我发现了七八本码得整整齐齐的书:《莲藕世界》这是1993年,南京出版社出版的我与爸爸合著的第一本书爸爸爱书读书藏书是出了名的,说他不乱花钱是指他的生活方面,买起书来他却是不吝惜的,总记得我们从老宅搬到卞湾路新居时,搬家公司的工人自言自语说的一句话:“真是孔夫子搬家书多”

退休后,爸爸最大的乐趣就是种种花、写写文章,很多报刊都喜欢选用他结构缜密、文字俏皮、具有浓郁生活气息的乡土散文,单单《扬州晚报》的专副刊,就先后发表了他《玩蚕豆吃蚕豆》、《“沰”字用处广》、《风筝上绑蒲弓》等十多篇散文和小品,有的作品还入选了扬州晚报十年文萃

在爸爸的感染下,我也成了一个书虫,读书、评书、著书,在爸爸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特地让妈妈找全我之后出版的几本书送到医院,放在枕边他很欣慰,儿子也是个读书人枕边的几本书,在爸爸下葬的那天,我放进了墓室,为的是,让我们父子的文字缘分长相厮守